我喜欢把出众的画家与出众的诗人相比,比他们作品的品质是否相类,徐里是油画画家里少有的堪比出众诗人者,很难找一个近代诗人与徐里比:五四时代不乏根基深,感情真的诗人,但他们面对着将传统和现代与民族生死攸关相联系的矛盾,产生不了与徐里这般对值的诗人;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后的诗人倒也不少,但他们的诗一如那个时代应时的宣传画,至多是一种研究政治时尚的文献,通算艺术亵渎艺术,有些艺术也是盐酸里找金鱼般稀罕;上世纪八十年代后的诗人很多,不知怎么搞的,他们不是叫商业风潮折磨的走火入魔,就是自找的一些现代文学理念的枷锁苦苦负荷着,所以也难找到与徐里对值的诗人。只有从古代诗人中去找可比:徐里的画近似李贺的诗风,又近似李商隐的诗格——李贺诗风瑰丽又神秘,李商隐诗格整饬又多态。(李商隐的诗有从杜甫之苍郁的,有从李白之飘逸的,有从韩愈之森严的,有从李贺之瑰丽的……他们都成批成量。这如徐里画彝族风情成批成量,画西藏印象成批成量的,画西域景致成批成量。须知,艺术的批量乃见其风格的外观!)限于篇幅,本文仅就徐里画风的瑰丽神秘,略作叙说。本文的分析依照,是徐里西域之旅的精神结晶。
上世纪50年代以后,70年代以前,那是中国油画照苏俄扮相的时代。那时你若说某某人的油画有些像漆画,无疑是对这个人画风乃至前程的毙杀。这一如那个时代说李贺诗歌之浓艳瑰丽得自于”齐梁休”的滋养,一定会被当时”革命的唯物主义文艺理论家”上纲上线的批判。李贺的诗在修辞及语境、语状关系处理上得益于”齐梁体”的标格,这是他诗风瑰丽的一大因素,然而他与”齐梁体”诗人迥异的先天及后天气质并及作诗目的,却使这瑰丽里弥漫着诡奇与苍凉。与之相比较,徐里瑰丽的画风来自他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一一福建厦门,这里是中国漆画较普及的地方。漆画各种材料反映出的纹理美、肌理美,及机械加工美、工艺程式使他耳濡目染,特别是漆画那浓重沉浑且又明丽爽艳的色彩力量,必然会让他将泊来的西画色彩要求加层提格,以为自己的新标准,于是超然油画制约的漆画,超然漆画制约的油画,便在互补下扬其所长,呈现了徐里油画所特有的瑰丽绚烂。当然,我们不能单纯说徐里画风的瑰丽,是其给予色彩的空间功能超越油画和漆画,也不能说徐里画风的瑰丽,是其给予色彩的幻炫力度超越了漆画和油画,因为徐里用色彩塑造形体所呈现出的神秘感,更是其瑰丽画风内在的灵魂。我想,能进入徐里画风的这种神秘中,也就解读了徐里画风的瑰丽。
窃以为解读徐里画风中的神秘,最直接的切人便是他画的山,和他画的那些古戎所、古城邦遗址。这些作品是他西域之旅精神结晶的一部分。
徐里西域之旅系列这一类作品数十幅,可谓成批成量。因它们成批成量,故可视为其为徐里的风格外观。有人说风格即是人。诚然。然而世人唯知人是环境的产物,不知人还是基因形成之环境的产物。
在我看,徐里西域之旅系列的这类作品,较易分析的有,《源远流长》、《永恒的辉煌》、《中流砥柱》及《永远的辉煌No-1》(画的是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悠远的辉煌No-5》(画的是古烽火台)、《悠远的辉煌No-7》(画的是交河故城)、《悠远的辉煌N0•11》(画的是古戎所里的落日)等等。我们把这些画进行反复比较,不难得到这么一种印象:徐里把山峰神化的同时,又把山峰与古代遗址同化了。换句话说,他把古代遗址拟作山峰的同时,又拟作了神灵。这种互拟的原则是什么呢?难道徐里是个有神论者?不像。难道徐里是为了讨好有神论者?更不像。我知道,原始建筑的锥顶是拟山的,后来建筑的有脊有阿,也是象山之拟,难道……看来,评论艺术只是弄清作者个人的情况和作者所处社会的情况还是不够的,我想,从作者基因里考察也是应该的。这里的声明一下,我所谓的”基因”,是指灵魂与肉体凝聚成人以前之渊源所汇的特质,一切卓越灵魂的血肉赋形,必因灵魂渊源所汇的特质卓越而卓越。
如上所云,评论值得评论的艺术作品,仅弄清作者个人情况和作者所处的社会情况还是不足的,如果有可能,最好也要考察一下其遗传基因所起的可能。也许昕来有些荒唐,但却非是我空穴来风。(近年来颇见涉及这方面研究的文章。这是应该认真对待的。)以往,国外有位哲人说得好:一个人本质的形成,是先天与后天发育阶段所处环境的总和。此语所及的”先天”,便包括了基因。我不是主张查三代的成分论者,但我知道中国的姓氏体系,就是世界上无与伦比的伟大的民族种群基因谱一-徐里之姓,源远流长。徐里身上携带着他伟大祖先的灵光。
据文献记载,徐姓的主要源流如此:秦之赢姓,其后分封有徐氏。殷民六族有徐氏。伯益辅助大禹有功,其子若木被封为徐地,便以地为氏……其实,这些徐氏的来源均系于上古时代的大昊、少昊,大昊、少昊,同种同族。这个种族,是中华民族形成的重要源系。这个源系最早的崇拜便是日、月、山!这崇拜的铁证,就留在今天出土的大汶口文化遗存的陶器刻纹上。这山、这日、这月,通通在徐里西域之旅的风景绘画里出现了。这山,是他的远祖与天交通的通道,又是他们聚族居处的标志,他们沿着这山上天,便与成为天上神灵的祖先讨教,他们顺着这山下山,便转达祖先的意志和教诲:大家团结起来,征服困难,建立-个世界最伟大的国家一一中国;这日,是他远祖与善和氏生的孩子;这月,是他远祖与常善氏生的孩子……洪荒远古,他们就这样死死认定的,这样的认定,使他们觉得世界万物皆是自己的亲从相属,为此,他们在茫茫无际的宇宙里便也不再孤独、寂寞……几千年的如此认定,是他们亲近天地宇宙又被天地宇宙亲近的唯-理由,这理由一代传一代,终于进入了我们亿万中国人的基因里边,融进了脱氧核糖核酸的当中,于是,恰如赤呱呱落地便会吸吮母亲的乳汁,大昊、少昊的伟大子孙们生来注定的敬畏着这山、这日、这月,虽然,近代工业文明让工厂烟囱里的黑烟阻断了不少人与山、日、月的原始荒蛮就开始有着的情憬,却无论如何也阻断不了徐里与这山、日、月的真情,这因为徐里不仅是大昊、少昊的优秀子孙,更因他对日、对月、对山的情感,得自伟大祖先的真传,唯因如此,他画的这些山便成了祖灵与人类交通联系的山,这日、这月变成了礼拜这山且又恋恋人类的日、月,这拟山的房舍,便倾注了人类与祖灵日、月天天靠近的寄托……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李贺:李贺的诗每每要用生命的短暂和死亡的千真万确,来迎对神灵仙道,永恒存在的虚幻,然而读者们希望永生。拒绝死亡的本能让虚幻掩住了真确,于是李贺的诗风出现了神秘的感觉。与李贺略异,徐里对日、月、山的原始情愫,和生活中不惜毁灭日、月、山来填自己欲壑者的现代矫情,让读者们有了自己的判断一一-这判断因徐里画里的情愫而呈现了明智,这明智又得自基因里远古洪荒时对日、月、山的神圣情结。当读者为自己的这种情结感动的时刻,也是徐里画风之神秘感在作用的时刻。
艺术家在远古洪荒时是人与神相互联系的工作者,是种族与其神灵间的信便。现在的艺术家当然也应如此,只不过古代的我们的祖先化作的神灵,已悄然地融入了大自然,与大自然断然不能加以分割。我们平时常说艺术家需要灵感,这灵感便是神予的感悟。难道”灵”不是”神”么?文献说诗人李贺临没昏迷中忽然起身下榻磕头,并说:阿姆年老,我不愿离他而去!真是不幸,这是诗风瑰丽又神秘的李贺生前最后一次与神灵对话,他匆匆的一生只留给了我们很少的-点诗歌瑰宝。我们应该庆幸,现在还有一个画风近似李贺诗风的徐里,他身体健壮,精力充沛,正在开始源源不断的创作一些让我们读他千遍也不厌倦的画,画风瑰丽又神秘的油画。
文日弓——著名评论家科学与艺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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